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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知更鸟身在樊笼,整个天堂陷入狂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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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乐小姐失血性休克,已经抢救回来了,而她的经纪人已经送进抢救室洗胃,目前情况还不清楚。”


    伽罗松了一口气,松懈下来才惊觉自己的手在不自觉的发抖。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哪一个都救不回来。


    甜心扶着伽罗的左臂大致检查了一下:“用力过猛导致的,我去给你拿冰毛巾敷一下会好很多。”


    “麻烦了。”


    甜心笑了笑:“没事。”


    小心盯着伽罗红肿的手臂,上面已经浮起一层淡淡的青紫。他觉得有点烦躁。


    伽罗安抚道:“没事的,小心。过两天就会好了。”


    莉莎来找他:“伽罗,伤心想要见你。”


   伽罗看向小心:“我们一起去吧。”


    两小时前,伽罗和小心为确保结论正确再度造访超好住酒店,希望能够再

    

    找伤心谈一谈,在谈话之前他先拿测析仪做了个测量,发现伤心周围的数值波动刚好够到有鬼阈值。


    如此一来,一切都说的通了。


    在伽罗准备把推断出来的消息告诉芬奇的时候,芬奇打来电话,说音乐和她的经纪人失联。


    他和小心几乎是不约而同快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体验过生死极限一小时的伽罗当下总算能够放松半刻与小心聊聊天。


    “我从头梳理了一下我们这边的时间线与事件顺序。”伽罗与小心肩并肩走在医院的过道上,慢慢复盘回顾。


    从特调组掌握的信息来看,音乐是最对得上时间线的人,这微末的一点足以成为特调组最有力的支撑来进行后续的调查,而对于专案组来说却远远不够。他们的办案进度如此之艰难一是思考的角度完全不一样,二则比起特调组,他们与特调组以及犯罪嫌疑人有一个相当大的信息差。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把自己从这个案子里摘出去。


    只是她需要时间,于是她选择混淆视听,只要能够起到拖延的效果,她就算成功。


    面对芬奇和莉莎,她真话只说一半,最高明的谎言莫过于此。


    伤心因为具有协助音乐作案的嫌疑,已经被扣押,但因为时间紧迫,人命关天,她就坐在警车上跟着一帮警察一路赶到了灰心公司大门下,又一路跟着他们跑来医院。


    她看见伽罗和小心一起从医院大门出来,连忙把头伸出窗外,她眼眶通红,显然哭过。


    “音乐!音乐她……”


    “救回来了。”


    伤心一听到这个消息,未语泪先流。


    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又在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恐怕伤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对不起是冲谁去的。是对音乐?是对经纪人?还是对她自己?


    伽罗无法回应她。


    伤心哭完之后,把她没告诉伽罗和小心的部分都交代清楚了。


    那是一个月以前。


    她大哥多心刚意外去世,等到卧病在床的二哥恶心能够下地活动之后,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关注自身。生活的齿轮压着她滚滚向前,所有她曾经期冀的公平不能温饱,除了默默关注互助群里的进度,她也什么都做不了。


    伤心的学历在这个日新月异告诉发展的大城市里根本不够看,只能做做零工,给别人唱唱歌,赚点微末的费用,她上完一天班精疲力竭,如往常一样选择走路回家,在小区附近见到了一个戴着口罩和墨镜的身形高挑的女人。


    “伤心。”


    她换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这个点,这个地方,伤心以前的人际关系都已经断得干干净净,还会有谁特意这样打扮来找自己?


    她警惕道:“你找错人了。”


    “我见过你。我知道你。我是互助群里的人。”来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浅粉色的眼睛,那原本应该是一双好看的眼睛,现在充斥着沉沉暮气,伤心差点认不出来那是电视上光鲜亮丽的实力唱将。


    只是——


    她的声音是不是有些不对?


    “我想跟你谈谈。”


    伤心犹豫再三,点头答应了音乐的邀约。


    她们在附近小巷子里挑了一个很小的大排档,晚上没有什么人,大排档店里很冷清,音乐随意点了几个小菜,等上菜之后每个都尝了一口,笑:“怪不得这家没生意。”


    伤心知道她是想让自己放松下来,但是她怎么努力都做不到,面对灰心公司出身的音乐,她总觉得昔日阴影就在自己背后对自己虎视眈眈,预备着卷土重来。


    并不是对音乐有什么意见,伤心深知她的事跟音乐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只是不能忍受一丁点关于来自那里的东西。


    与其这样坐立不安,不如快点切入正题快点结束。


    所幸,音乐也是这样想的:“我有个计划,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计划?”


    音乐没有回,她问:“你知道你大哥的死和你的二哥的残疾不是单纯的意外吗?”


    伤心睁大眼睛,那副茫然的样子看上去可怜极了:“……什么?”多心难道不是……难道不是,因为跟附近混混起冲突打架,混乱之中身体失衡,后脑勺砸到地板砖尖锐突起的部分,当场死亡,而二哥因为冲到马路边上,被撞出个终身残疾。


    “你们去查上头作福作威的那一个,动静那么大,我都知道了,更何况他?”


    音乐冷笑,夹起一筷子烤得半生半熟的羊肉,塞进自己的嘴里,羊肉嚼不烂,那去味不到位的膻味儿冲向喉头和大脑,让她反射性干呕,最后把那坨肉吐到自己的骨碟里。


    她干呕了好一阵,才缓过气。


    “是他找的人去骚扰你们的,给个教训,只不过他也没想到死人了。这个套路我可太熟悉了。”


    伤心双手开始痉挛。


    “不可原谅……”她呢喃着,“不可原谅……”


    不可原谅!


    “所以我需要你。”音乐看着魔怔的伤心,“我需要你的没背景,你需要我的有背景。我们互补了,这很好。我就是需要一个像影子一样默默无闻的人。”


    “我不需要你做太多,这是一个只有我可以去做的事情。我只是在一个特定的时候需要一个人帮我一个忙。”


    伤心盯着自己面前的杯子,突然向老板要了一瓶青岛啤酒。


    她起开瓶盖,抓紧就灌。


    “咳咳咳!”


    嘴巴里没有吞下去的酒液与眼泪混在一起,伤心狼狈得自己都笑了。不远处的老板站在收银台边上观望,大概觉得这一桌两个女孩都病得不轻。


    坐在她对面的音乐只是看着她,眼里什么情绪也没有。


    “……你需要我做什么?”


    “你就不问问我会给你什么吗?你不怕我在骗你?”


    伤心站起来,在她面前转了一圈,流着眼泪笑:“我有什么值得你骗的?”


    “你不怕之后你要承担什么责任?哪怕被抓?”


    “我应该怕什么?”


    音乐不再说话。


    两个人一站一坐,相顾无言。


    少顷,音乐说:“我向你保证,他会付出代价的。”


    伤心笑了一下,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


    “我会为你介绍一份工作。”音乐继续,“我虽然也被盯得很惨,但是这点事情还是做得到的。”


    “然后呢?”


    音乐的目光飘向外面的墙,她侧脸背着光,泪眼朦胧的伤心看不清她现在的表情。


    “等。”


    往后三十多个日夜,她和音乐开始了等待。她在音乐的帮助下进了超好住酒店工作,工资待遇比以前好,甚至还攒下了不少钱,她把钱都存起来,存折交给了自己的二哥恶心,让他好好保管。


    音乐再也没有来找过她。


    她不知道音乐所说的那个时机是在什么时候,也不知道她要在这里等多久,她在员工休息室的小电视上看着娱乐八卦里的音乐,觉得她好像无所不能。


    伤心不怕等待,以前多心和恶心就说她很会忍耐,她只是如常发挥了自己的优点,在那特定的时刻到来之前,她会利用这次机会好好工作,拼命工作,好似明天不复存在。


    偶尔,伤心也会想那天晚上的事。


    想音乐,想她自己,想她们说的话。


    想那个晚上会不会是一场梦。


    每当有这个念头的时候,伤心就会握紧自己的工牌,尖锐的棱角扎进手心里,疼痛会让她清醒,告诉她不是梦。


    她什么也想不了,什么也不想想。


    脑子里全都是她去认领尸体那天多心青灰色的脸和颓废寡言的恶心。究竟是谁毁了她的生活?


    如果上帝存在,如果老天爷存在,如果玉皇大帝存在,他们为什么对自己眼下的一切视而不见?


    如果所谓的公道会被灌下毒药,那她为什么不能将其连根拔起?


    收到音乐短信那天,伤心很平静,她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说,只是感叹着“终于来了”。


    终于来了。


    她起身,将自己的工牌别在自己的左胸口偏上的位置,戴好清洁手套,站在门前深呼吸,最后打开门,走出去。


    “伽罗先生,我不会为我后来所作所为作任何辩驳。”


    “只是,请你告诉我,在我最好的年纪,在我最憧憬的时光里,我究竟遭遇了什么呢?是什么让我沦落至此?又是什么把我打碎?”


    一连串的问题宛如一根根针,扎得伽罗无言以对。


    伤心没有得到答案,她也不失望,只是不再说话。


    倘若这些令她日夜辗转,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能够被一个人轻易地回答,那她这熬过来的无数日子又算什么?


    她能说的都已经和盘托出,那在心中始终高悬着的石头落下,她忽然觉得很轻松。


    “伤心!”


    女孩浑身一颤。


    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目光越过车窗和人群,看见那个一瘸一拐向她跑来的青年,他一脸焦急与惶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妹妹就坐进了警车里。


    他踉跄跑近,又怯于接近。


    伽罗朝他点头:“你们聊。”


    给足了他们空间。


    伤心哽咽,她铐着手铐的手探出车窗,死死抓住青年的手臂,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任凭青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泣不成声。


    她在他面前丧失了语言能力。


    只有眼泪还在竭尽全力表达她、剖析她、诉说她。


    他抱着伤心,一遍又一遍回应她:“没事了。”


    “没事了,伤心。”


    青年他长得高,还有些胖,要在车外抱住伤心只能费力弯着腰把手伸进去,有些滑稽。


    他平日总是很爱干净,有点小洁癖,哪怕后来住在破旧的小平楼里也没有放过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他不喜欢脏乱,也不喜欢不整洁,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好恶心”。


    伤心哭得整个人没什么形象可言,鼻涕眼泪全抹在青年的衣服上,但是青年一点儿也不嫌弃。


    他只是抱着她。


    他能做的也只有抱紧她。


    小心望着城市的天尽头,他轻轻扯了扯伽罗的衣角,指向那错落的黎明线。


    “天亮了。”


    伽罗听着警车边两个人的哭泣,轻声长叹:“是啊。”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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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倒计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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