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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灯泡老板，特调组内部开了一个会。

      伽罗在甜心用假身份去相高打探消息的同时也没闲着，重点放在小泉身上，把她高中现阶段的所有履历以及家庭背景都查了个清楚，等甜心说完，自己把资料放到新的板块上，将甜心在白板上写的学校领导层同这一块拉了一条线。

      “这条线先放着，我先说一下小泉这边的信息。”

      “小泉家庭背景相对简单，一家三口，比较特殊的女主外男主内，她妈妈比较强势，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精英家庭出身，初中根据我看到的老师同学评语大体偏向正向，不过老师有提到她好胜心非常强，需要多加注意。她从高一开始就进了学生会一直干到宣传部部长，学生会的辅导员老师相当喜欢她。同时她还是绘画社的社长。”

      伽罗边说边把目光投向小心。

      这段时间他总是在走神。

      现在也不例外，他对伽罗讲的内容仿佛一点儿也不感兴趣，阴沉沉坐在角落里发呆，不知道为什么伽罗从那双眼里读出微妙的倦怠，按往常来说，小心就算不说话，也会很认真听他和甜心的发言，以便跟上思路。

      他想会儿，给他倒了杯水，走到他面前，却没有出声。

      甜心原本想提醒小心，眼神一扫过去也皱起眉来。

      过了有一会儿，小心才惊觉面前有人：“……？”

      伽罗朝他笑：“渴了吗？”

      小心默，接过水，在伽罗和甜心的双重注视下喝了一口。

      “回到刚才的话题。”

      小泉家底殷实，同时很会来事，能不能处不知道，总之跟老师关系打得不错，班主任、辅导员、甚至教务处主任都对她有印象，觉得她不错，基于这层关系和buff，小泉在她所在的班级里非常有话语权和威望。

      上任部长以后，小泉可以说把持着校园大半的话语权和舆论风向，无论是活动宣传还是校内外选拔，大多都第一时间竟有她手，再通过她以部内会议形式发布任务，最后层层传到每一个学生手上。

      她手里消息很多，也有学生愿意为她奔波打探，再加上小泉本人心思活络，意识到这也许是个扩大自己影响力和控制力的路子，挖空心思加强自己的小团体，并且她在竞选期间没少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为自己造势。

      上任学生会会长以后，她一改前任会长温吞的作风，整肃内部，将近一半的权利都收归自己的手中，恩威并施，可以说学生会在她的带领下逐渐跟普通学生脱节，并且通过一些针对违纪学生的严惩，来增加自己的威慑力。

      所以，哪怕郝漂亮的声望高于她，在有老师在背后支持、也有自己的路子作福作威的小泉面前，许多学生对她是又敬又怕。

      这样看来，郝漂亮在竞选早期宣布退选，也许是件很明智的事情，谁都知道竞选期间的人员变动很大，为了补足空缺的位置自然要提拔一些学生上来，那么小泉为了赢得学生会长趁此做一些事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郝漂亮再这么受欢迎，面对拥有一些实权关系还硬的小泉，那点虚名算什么呢？所以她退而求其次，选择当了秘书长。

      哪怕小泉仍然看她不顺眼，但看在郝漂亮识相的份儿上也没有做什么。

      说来小泉也是很奇怪，按理说秘书长就是学生会长的助理，一些文件都要经过秘书长，小泉就不怕郝漂亮做些什么吗？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小泉在任会长期间也算兢兢业业规规矩矩，没有整什么幺蛾子，她自己学习工作两手抓，期间还抽空参加了一些绘画比赛，多多少少还得了奖。

      “再根据甜心了解到的，学生会在竞选期间人员变动大，这没错，空缺的位置大多都是部级或者副部级，还有小组长一类，小组长还好说，一般来说部级以上的干部不会随随便便拉个上去坐着不动，而是从高二已经有相关工作经验的人当中选，或者前部长推荐，但是我看学校那个宣传栏里学生会的部分，在部级的学生有一半都是和小泉、郝漂亮同年级的高二。”

      也就是说，她们高一进的学生会，高二刚开始就当上了部级成员。

      小泉升职的速度快得像火箭，高二开了个头就直接开始竞选会长。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如果小泉足够优秀而且老师也认可，那么她在重要的位置上自然没有人提出异议，问题在于，与小泉同期进入学生会的郝漂亮和玖却是按着正常流程一步一步走到这个位置上的。

      既然小泉足够优秀，那么看郝漂亮的履历，从初中开始就进入学生会，在广播站工作，后担任学生会会长，音乐素养极高，甚至初中在校内编过曲子，高中当音乐社社长，带领着音乐社上下参加大大小小的比赛，无一不是金奖银奖的拿，还小火过一把。

      而玖虽然家庭条件比起小泉和郝漂亮少有逊色，但供得起孩子来上相高大体上差不到哪里去，她从小学武术、涉猎柔道，学习成绩就从没从年级前三下来过，学科竞赛总有她的姓名，担任过升旗手，妥妥学校的门面，在相高这个人手一个特长兴趣的环境里也没有泯然众人，能力强人气旺。

      相比起来小泉的个人经历逊色许多。

      这种情况下，小泉都可以破格晋升，这两个难道不值一个破例？

      另外，小泉的优待如此，当时别的高年级学生就没有异议吗？别的学生没有意见，不会投诉、抗议吗？

      甜心说：“但你知道光凭借这一点我们并不能说明什么，因为校园内这样的事情，放眼全国，也不是没有类似的事情，因为老师很喜欢一个学生，就给他打开方便之门比比皆是。学生会说到底是学校内部的学生组织，它如何变化、规则如何本质上跟我们没有关系。”

      “我明白，所以我梳理了一遍小泉、玖和灯灯的人际关系。”

      伽罗画了一个圈，写下“学生会”。

      “三个受害者。”

      “第一个是玖。”他在大圈里画下一个小圈，标注“玖”，“她同第二个受害者灯灯有关系，且第二个受害者灯灯跟玖有关系。”他画下第二个小圆，其中一部分与玖的圆圈相交。

      “表面上看，灯灯受到伤害是因为他是导致玖手上昏迷的'罪魁祸首'。”他补充了一个红色箭头，指向玖。

      “但是看灯灯整个履历，我个人认为可能性不大。他和玖没有利益冲突。从以往跟玖的相处来说，包括你打听到的灯灯会给玖做宣传，从这个角度看，他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对玖下手。所以这里我要打一个问号。”

      “接下来是小泉。小泉是最后一个受害者，她跟灯灯之间的共同点是出事地点都在仓库，根据甜心你提供的信息，灯灯在最后一次被关进仓库里的时候第二天是老师发现并且把他带了出来，当时他精神状况已经濒临极限，之后也再没有来过学校。而她与玖又形成一个竞争关系，也不是我们关注的核心重点。”

      他画了三个互相交叠的圆，中间一块被涂黑，那是最核心，三个圆都有的范围，他点了点：“是什么让他们三个在一起？导致这三位受害者接连出事的核心矛盾是什么？”

      “我们根本看不到。这一块对我们来说是盲区。”

      “二这其中，郝漂亮与默默始终贯穿这三个人的故事线。游离在外面。”

      郝漂亮与玖是竞争对手，与小泉除了竞争对手还有一层很微妙的关系在里面，与灯灯是一面之缘，这一点也要打个问号，因为甜心说根据她打听到的消息，灯灯只找过郝漂亮一次，还是在玖出事之后，他出事之前。

      她和默默在这三个圆外又绕着成了一个大圆。

      就像一层膜，将所有的事情都锁在她们五个人之间。

      “那么，郝漂亮到底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甜心说：“讨论这些问题之前，针对这个核心矛盾我想说一下我的看法。”

      伽罗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个假设。如果是小泉，那么我并不认为单纯的学生会竞争能让小泉和玖闹到这个地步，因为从小泉的客观条件来看，她明面上的赢面是大于玖的，还有宣传部在压着玖的宣传海报等一系列有可能让玖获益的事情，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是为了对付玖打压玖，难道不应该优先考虑最好对付同时也是玖的得力助手的灯灯吗？在竞选期间明目张胆针对竞争对手会引起非议吧？就算为了面子，大概率也不至于这般过不去。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最先遇害的难道不应该是灯灯吗？而且一连中伤两个人的成本太高，小泉做这个收益低于成本。

      “再来就是郝漂亮，如果是郝漂亮一手操控了这一切，她有什么必要在这之前就对外直接公布退选？为什么不在竞选期间就把两个人同时弄下台？而是留一个小泉在那儿坐稳了学生会会长的位置被她压一头？虚虚实实之后坐收渔翁之利难道不该更合适她背后做事？这个假设对于受害者受害顺序来说也是矛盾的。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必要再计算上一个灯灯，更没有必要闹到把人弄进医院，按照她目前表现出来的性格和行为倾向，让她们出现工作上的纰漏或者形象上的损失，以此流失她们各自的支持率不是最恰当的做法吗？”

      说完，三人陷入沉默。

      “我觉得我们有些陷在这里面出不来了，过度关注她们之间相关的已发生事件。”伽罗揉着额角，目光落在从头到尾不发一言的小心身上。

      他手里正拿着几张纸，也不知道看没看进去还只是单纯走神。

      小心最近走神的次数很多。

      伽罗微微蹙眉。

      “小心。”

      “嗯。”

      伽罗见人起码拉得回来还能给回应，便放心继续：“还有什么信息是我们没有注意到的吗？零碎的，整的。”

      甜心：“你查过那个加精帖子的IP地址吗？我总觉得里面某些账号的言论过于具备引导性。包括在灯灯桌洞里发现诅咒物这件事总是让我耿耿于怀。”

      “根本解释不通。这嫁祸栽赃的痕迹太明显了。关键是大家都信了，再就是，大家都对此闭口不谈，这不正常，如果真的是他做的，那么大大方方承认，为什么要如此遮遮掩掩？反倒令人生疑。我后来还去找了10班的学生聊起这件事，她们更多是避而不谈，为什么如此回避？”

      伽罗道：“这让我想到一种状况。”

      甜心秒懂：“你是说，封口费？”

      “可是，为什么这样做？”

      伽罗说：“不急，你倒是提醒我了，IP地址。那个加精帖子的发布日期是九月八号，到十一号有个账号说在调查。”

      他起身：“我现在去找一下做网络技术这一块的同事。”

      不一会儿，他领来一个人，伽罗同事来的路上就听伽罗说明了情况，也不废话，要了一台电脑就开始操作起来。

      “出来了。”

      他把电脑掉了个个儿，方便伽罗三人看得见：“发帖子的IP地址不在相高，但是下面这几个账号是定位在相高，小号概率比较大。”

      伽罗把列表上的账号账号在该帖子发的言论囫囵看一圈儿，都是带节奏的。

      不意外在最后一行看到发“在调查”的账号，那账号是个资深账号，大概率是主号，能够如此禁言的力度，应该大家都认识，且就是学生会的人，他记得去行政楼看学生会配置的时候里面就有两台电脑。

      “这个账号有没有管理员权限？”

      “有。”

      果然。

      “还有哪些点我们没注意到的。”

      “爱美丽。”甜心说，“我始终觉得她报警的动机和时机很奇怪。”

      “但我觉得她跟这一系列的事情关联性很大，始终有一种——”伽罗斟酌着措辞，“模模糊糊的断裂感。”

      “也许就是因为这种断裂感呢？”

      伽罗沉吟。

      “爱美丽的初衷是什么？是小偷？可看那样子，大家都知道觉得闹鬼可能性大，警察也去过看，也叫过安保加强巡逻，诡异的事情还是会发生，为什么还要再去报警一次？”

      伽罗忽然道：“她早期在我的笔录里说过两次她不喜欢郝漂亮。但通篇她所报警的这件事的主要矛盾却在她跟满满身上。一次她认为郝漂亮最有可能被诅咒，一次提到不喜欢郝漂亮的点大体上跟问题指向本身没有关系。”

      甜心说：“我觉得她有事儿。这个案子的开头就很奇怪。我认为我们有必要捋清楚。”

      得再找一次爱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