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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知更鸟身在樊笼,整个天堂陷入狂怒之中。

C44050000-1001-02S(12)

      爱美丽答应见面地点定在她家附近的一个书店咖啡厅里,伽罗和小心提前五分钟到,找了个四人桌点了两杯软饮等着。


      他不担心爱美丽会出尔反尔,就算真的她不来溜了他俩一趟,伽罗也有的是其他办法请爱美丽配合。


      约定的时间一到,爱美丽准时出现在咖啡店门口,她着装依然很小公主,矜娇十足。


      “这么久才想起我,你们都在干嘛?”


      伽罗说:“那么,你想告诉我们什么呢。”


      爱美丽:“你们想知道什么。”


      伽罗心说现在这些孩子真的一个一个都不省心,永远不能敞开了说话,可转念一想,也许这就是孩子,正因为是孩子,面对与大人之间天然的观念、价值、经历的鸿沟,他们更愿意旁敲侧击,或保持沉默,或逆来顺受,又或叛逆不驯。


      但伽罗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绕弯上:“说说郝漂亮吧。”


      “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爱美丽冷笑:“当然是因为她装。”


      “原因。”


      爱美丽却说起别的事情:“叔叔,你知道三个猴子吗,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说。”


      “我知道。”


      “郝漂亮可真是把这三件事做到了极致。”爱美丽嘲道,她是个万事不愿意藏着掖着的女孩子,连表达厌恶与反感,也做得这样直白。


      “明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见了,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当她无辜的旁观者。还有那个默默,她就是郝漂亮2.0,把郝漂亮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叫什么,这叫青出于蓝胜于蓝。”


      她不但脾气坦荡,连语言都带着盛气凌人的刺。


      “你最后没有找上我们,是觉得我们还不够你信任?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问完,伽罗觉得不妥,抬手制止了爱美丽的回答,“不,问这个没有意义。我们直接挑重点说。”


      “你和郝漂亮的矛盾冲突在哪里?听你的意思,她并不是你的事情的始作俑者,那么你打算跟我们交代的内容,是否跟学生会相关联,又或者跟某个人有关系?”


      爱美丽被伽罗锐利的剖析刺得一激灵,很快冷静下来。


      “……是。”


      “说说吧。”


      那是高一下学期近期末,高二开学的事情。


      爱美丽很喜欢参加各种社团,只要她感兴趣的,就会报名参加,加上她为人开放,很容易结识许多在不同领域有各自成就的朋友,她没什么大志向,就喜欢新鲜和交朋友。


      凭借着自己的社交能力,她在绘画社结识了一个男生。


      这个男生性格很好,起码在爱美丽看来,这是她见过最好的男孩子,又极为合眼缘,但是家境普通,相高转普高之后会招一些成绩优等生,给一些相当的优惠吸引这批人,以此来拉高自己学校的录取率,再加上不限制性别开放招生,他就是在相高这个政策下以成绩进去的。


      不过爱美丽倒不是很介意这一点,只要这个人她处着顺心顺意,谁管她家有钱没钱呢?


      爱美丽很喜欢去绘画社,倒不是多喜欢画画,毫不客气的说,她画画就是狗刨,爱美丽喜欢的其实是看男生画画,他画画时那种专注度那种特别的气质总是很吸引爱美丽。


      直到现在,爱美丽都在想,是不是上天看她十几年的人生太顺利,所以特意在这里设了一道坎,不仅让她栽了个大跟头摔成瘸子,还让那个男生也一起受罪。


      说到底,都是钱的事。


      男生的参赛获奖作品变成了别人胜利的果实,眼睁睁看着另外一个女生走向领奖台,最好笑的是,他连申诉的地方都没有。


      打回来的回复只有统一的:“很抱歉的通知您,您的参赛作品提交记录并没有录入大赛系统当中。”


      “不好意思,同学,这里显示的是你并没有在规定时间内交付作品,在系统里也就找不到你的名字。”


      告诉老师,老师严厉批评他功利心太重,嫉妒心太强,不体谅女孩子,不尊重女孩子。


      爱美丽听说后试图帮助他,无果。


      最后男生受不了这个结果,他本身就是个敏感温柔、多愁善感的人,最为看重自己的画,最忍受不了的是别人偷了自己的东西,反倒被倒打一耙说成是小偷。


      绘画社里传出来的流言击垮了他,他很快办理了休学,最后转去了别的学校。


      这件事不了了之。


      爱美丽当时找上过郝漂亮,她知道能够在小泉和老师那里说得上话的人只有她,但是郝漂亮轻描淡写地拒绝了爱美丽的请求:“这不是我能掺和的事情,爱美丽。”


      “为什么?”


      “明哲保身。”


      爱美丽不明白。


      第二天她再上学,她收到了一份“劝退绘画社”的通知函和一封警告信。


      她再傻再天真,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爱美丽从来没有想过原来钱在小孩的世界里是一把这么要命的匕首。


      匕首在大人和大人之间流通。


      它越美丽越华贵,就越让人心动。


      它高傲地象征着地位、财富、权力,也公平地等价兑换着地位、财富、权力。


      大人们拿着它,然后把匕首对向没有它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爱美丽随即又想到,这样想的自己非常伪善,因为她是生活在受匕首保护的世界里的人。


      一个既得利益者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谴责利益,这听上去既忘恩负义,又有兔死狐悲之嫌。


      爱美丽两边都不是人。


      从此跟那男生连朋友都做不得,面都没有见上便不再往来,断得干净利落,让她日夜难堪、愧疚。


      当她们女生宿舍发生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灵异事件之际,她听着别的班的女生低语的猜测,她就知道,机会来了。


      她并不指望一次报警能干什么,但她不放过任何一个让学生会、让郝漂亮、让小泉不好过的机会。


      但她并不恨郝漂亮,恨这个字太重了,郝漂亮选择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没有什么错,毕竟她恪守了她的本分,只是不巧,她恰恰讨厌这样的本分,更讨厌一切坏结局的源头——小泉。


      哪怕警察查不出什么,也足矣让小泉心惊胆战上几天,一个都别好过。


      爱美丽就是这样任性的孩子,不是吗?


      她不管这一行为给别人带来什么,她只管自己开心。


      这是爱美丽给到伽罗手里的最后一块拼图。


      “我不知道玖怎么知道的,根据我得到的小道消息,她和小泉在九月会长竞选末期爆发过一次很剧烈的争吵,当时有几个女生都在场,被郝漂亮拦下来了——她惯会做人。”爱美丽最后一句话充满微妙的挖苦。


      “我拜托我结交的在学生会做事的女生从玖那边打听了点消息,说小泉落了把柄。但具体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爱美丽耸肩,“小泉身边的人嘴巴紧,而跟真正跟玖关系铁的几乎没有,她连她身边的那位灯灯同学都没有说什么。”


      “现在小泉沦落到这个地步。”


      爱美丽恶毒道:“活该。”


      伽罗想的却是,这绝对不是第一次玖和小泉产生矛盾。


      如果玖手上真的有小泉的把柄,那么她一定是有确切的证据,那么,她会把证据放在哪里?


      小心忽然问:“你跟灯灯接触过吗?”


      伽罗顺着他的问话把目光放到爱美丽身上。


      爱美丽也不遮掩:“接触过。”


      说着,她顿了一下:“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灯灯有个录音笔。”


      这着实是意外之喜了!


      “但我不知道他把录音笔放在哪里了。最开始的时候周围人对他还没有很过分的时候,我找过他。因为我跟他要对付的人是一样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更何况我本身就跟灯灯没有冲突。”


      灯灯的调查应该不像玖,他在学生会没有什么人脉,只能找自己比较熟悉的或者自己印象里不错的人吧,拜托他们。


      那么灯灯在做的事相当于是摆到了明面上。


      “他找过郝漂亮吗?”


      “找过。”


      有什么从伽罗脑海里划过,他想起第一天调查去了女生宿舍这件事:“你知道郝漂亮有一个钱包吗?”


      爱美丽眉毛一动。


      “就是个皮质钱包,比较简单,但是看用料应该不是便宜货,但是那个款式并不是女孩子常用的款式,甚至不是郝漂亮会选择的钱包样式。你只要一看到它就知道这不可能是郝漂亮的东西。”


      爱美丽皱眉,似乎在根据伽罗所说的回想,她真的不像伽罗有这么变态的记忆力。


      “钱包?”


      爱美丽想说她没有见过,但是随着伽罗越说越多,她反而有了心惊的熟悉的感觉。


      “……等等,等等。”她喃喃着,“对,对。我见过。”


      那是闹鬼那天晚上宿舍一地狼籍,她们在一起收拾,她看见郝漂亮抓起了那个钱包。


      因为只是一瞬的事情,她见了也就过了。


      毕竟郝漂亮用不用这个钱包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那应该是灯灯的。我见过。”一旦被遗忘的东西由一根线牵引出来,一切都被从角落里拖到明亮的地方,“灯灯来找过我的时候给我用过那个钱包,他钱包不离身,听他说那是他爸爸的礼物,所以重要的东西都会放在钱包里。”


      “……可能他知道的东西也会在钱包里。”


      “后来就是他孤军奋战了。”


      爱美丽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为其打上一个漫长的无声的句点。


      像是一次为谁举行的静默的注目礼。


      她心里其实很明白,那个时期,灯灯最需要的就是有人站在他这边,灯灯私下找过自己,见到他时爱美丽惊讶于一个原本朝气蓬勃的小少年,被周围出动的妖魔鬼怪折磨得如在地狱里滚了好几圈,她看不到灯灯眼里的光芒,就如当初她看不到那个爱画画的男孩子眼里的光芒一样。


      他出不来,他没有垂落的蜘蛛丝可以抓。


      但爱美丽也没有如他所求,伸出手。


      她最讨厌郝漂亮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可最讽刺的是,面对灯灯,她也做下了同样的事。


      爱美丽和郝漂亮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谁也别说谁。


      她们冷漠又懦弱。


      是暴力的旁观者、见证者、帮凶。


      “非常感谢你提供的线索,爱美丽同学。”


      这些学生之间的纠葛纷杂矛盾,难以想象在一个明明只有读书、考试、同学和老师的世界里,也能滋生出这么多恶的花与果实。


      “那么,你愿意帮我们帮灯灯做一件事吗?”


      爱美丽一愣,随后咯咯笑起来,她笑得有点牵强,也不知道伽罗有没有看出来:“我可不敢得罪郝漂亮啊。”


      “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请求。”伽罗说,“我提出来,你做选择,你做出选择,我接受,仅此而已。”


      爱美丽这下不笑了,只看着他。


      “就算你拒绝,我们也有其他的办法去拿到这个钱包。”


      “……我知道了。”


      伽罗笑了一下,温声说:“感谢你的勇敢。”


      爱美丽一愣。


      伽罗带着小心离开咖啡店。


      他们路过爱美丽的窗前,爱美丽的目光下意识跟着他们,最后在玻璃的反光上看见自己的轮廓。


      看见自己的眼泪。


      爱美丽受不了这样的自己,她是家里的小公主,因此爱美丽应该是肆意的、娇纵的、无所畏惧的,可是事实告诉爱美丽她也没有那么豁达与坦荡。


      怎么会这么丢人?


      她把自己埋进自己的臂弯里,号啕大哭。


      甜心动作也很快,在伽罗跟爱美丽聊的时候,早根据小心实时提供的信息迅速找上玖的家人,说明来一以后得到允许,开始跟她的家人一起找玖藏起来的证据。


      玖的房间很有条理,井然有序,甜心根据玖和她父母对她的印象相当迅速地找到了一个被她放在书桌右边最底下抽屉里的盒子,盒子里面有玖书面写下的调查记录,和一些打印出来的东西。


      甜心大致看了一下,正是一份全国某届绘画获奖名单和当时相高参赛的学生资料和报名资料。


      也不知道玖到底是怎么凭自身找到这么多东西的。


      至此,玖、灯灯和小泉三人共同的矛盾点彻底浮出水面。


      与此同时,伽罗和小心收到了一消息:在医院修养的小泉不见了。




——————————


是我爱的call back环节。


回收前面的一些铺垫伏笔,诶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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