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亚的春天在今年到的格外早,连带着后面的夏天也被春挟着赶着,匆匆裹起热风提前吹动了每家窗前的帘布。
这里的夏天很长,直到八月,在北方已经准备入秋的时日,在迈亚还能听见夏蝉的吱吱叫从树叶与树叶之间透进已然准备过新一天的老人的耳朵。
每到这时候,在床边醒神的老人就会自豪于自己宝刀未老,这把年纪了听力还是一等一的棒。
住在这个小乡村的人都叫他“迈亚爷爷”。
他是最早定居在这里的人,亲手在阿德里荒芜的废土上种出一片绿,来到这里的旅人无不为这片绿动容,原本漂泊无定的步伐就此驻足,扎根。他为决定将此处定为家乡的人们提供了许多的帮助,久而久之,当这里聚居成村,他便成为了这个村子里威望最高的长辈。
村庄落成那天,他为这里取名迈亚,意思就是“春天”,村里的人都不知道他叫什么,于是就叫他迈亚爷爷。
实际上他有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在阿德里的每一寸土地上流转传唱,它被写进史册中,凝实成一个一个终端上的缩影,一遍又一遍上演着传奇——尽管在他看来那些不过是关乎自己和身边人的旧日。对于“英雄”、“伟人”一类的词汇,老人亦不作他想,于他来说当名字被这些荣耀眷顾,名字就不再是名字,他和它不再属于彼此,意义与实体割离。它会成为一种现象,只要它被唤起,它背后无数围绕着的信念便能随之揭竿而起,刮起狂潮,一往无前。
老人不讨厌这样的凝聚力,只是就他个人来说,比起那个人人口中不吝赞颂的名字,他现在更喜欢迈亚爷爷这个称呼。
对于一位年将至百岁即将过生日的老人来说,荣誉、奇迹、传说都是别人眼里的光辉灿烂,是他自身的经历铸就了它们,从中诞生的意义生来便是他的一部分,无需过分强调,也无需刻意隐藏。
抛去这些冗长的赘述,现在,就让他把精力放在如何为自己准备好九十九岁的生日派对上吧。
在迈亚爷爷生日这一天早上,他如往常醒来,床尾长椅上整整齐齐叠放着他昨晚睡觉前挑出来的衣服,他一件一件一丝不苟地穿好,在等身镜子前检查自己的仪容。
老人一身工装背带裤,里头罩着一件深色耐脏的体恤,体型消瘦,但看着结实,面目温和,也有一种似乎总也洗不去的坚毅气质,总而言之,是一个方圆十里都小有名气的帅老头,迈亚同样年纪大的奶奶们总是很喜欢跟他聊天说话。
他打量了一会儿,忽地凑近,开始对比起前一年的变化——他每一年都会这么做。镜子里的老人没有年轻时那般高大壮实了,原本长长的苍色的头发也在许多年前找了迈亚一家理发店剃掉,现在是一个有着白色寸头的小老头。他的眼睛也不如以前,嘴巴也是,牙齿也是。他站在镜子前好好嫌弃了自己一会儿,又自言自语道:“很好,看着很精神。”
说完,迈亚爷爷又忍不住仔细观察自己脸上又有哪里多了两条细纹,没几秒钟干脆地放弃。皱纹实在是太多了!他的老花眼可数不过来这么多。
他今天的早餐是一块松软的面包、一块半熟的荷包蛋和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客厅里的蛋形小机器人见着他就不停喊着“早上好”,惊得窝在单人沙发椅上的猫咪跳上窗台,喵喵叫着抱怨。
“跳得真高啊,你也宝刀未老。”迈亚爷爷乐了,见那老猫似是不满地回应,饶有兴致一人一猫吵起嘴来。
老猫很有个性,与其说把迈亚爷爷这儿当家,不如说一个临时落脚点,脾气古怪,性格倨傲,常常把迈亚爷爷气个倒仰,而它一溜烟就跑不见了。
现在老猫年纪也大了,不爱出门了,变得温顺又粘人,反倒让迈亚爷爷不适应起来,非得都得老猫破口大骂,才心满意足。
最后,老猫妥协,不想斗嘴,下了窗台向他走去,依偎在他脚边。
他往老猫的食盆里倒了一点今天份的热乎乎的牛奶,赶它去喝。这下,餐厅里只有刀叉碰到白瓷碟的声音,合着小机器人在播报着今天的天气和新闻。
“今天是春生65年8月5日,天气晴,能见度10公里。今日热点新闻如下,阿德里通讯官方频道发布了贺文,恭祝骑士上将——”
“这个跳过。”
“维塔*(Vita)实验中心今日发布一则消息,萨图恩*(Sāturnus)系列土壤改良药剂已正式投入生产,预计将在明年3月份左右生产出首批药剂运往北方鲍克斯*(Paucus)区以改善北方土壤,增进粮食产量保障阿德里公民的衣食住行……”
“阿德里特种部队于北方马尔斯要塞进行以防御为主要目的的军事演练,演练科目包含……”
等小机器人把所有热点新闻念完,迈亚爷爷也把早餐吃完了,将盘子刀叉和杯子收好放进厨房的洗碗机里,叮嘱完小机器人好好看着老猫,穿好下地时需要穿的长靴子,出了门。
他今天的生日清单不长,要做的事情也不少,首先就是这株从搬来就栽下去的山楂树,山楂树很好养活,需要打理的也不是很多,只是夏季要给它疏枝,因为它的生命力很旺盛,春季一到就会有许多新枝芽抽出来,外围分枝之后很容易造成外部闭塞,导致内里枝桠发育不良,然后枯死,所以需要给它疏枝复壮。
迈亚爷爷小心把着梯子,打理山楂树打理得很慢,通常疏枝完一部分就要歇一会儿,断断续续下来也花去了快两个小时的时间。
疏完枝就要拉枝,这是七月后才需要做的事情,这样一来山楂树就能够结出更多的果实。不过在拉枝之前,迈亚爷爷就先坐在这棵山楂树下乘凉歇息。原谅老人越来越有限的精力吧,这还是他第九十九个生日呢!
“迈亚爷爷,你需要帮忙吗?”路过的小孩子见到山楂树下的迈亚爷爷,在他小屋围栏外高声问道。
“不用啦!”他也高声回,尽管很快呛到自己不停咳嗽。
“我喜欢自己来!”
于是小孩子不再坚持,周围小伙伴们都不奇怪他被拒绝了。迈亚爷爷就是这样的,他不介意在打理花圃时请他们一起来帮忙,甚至还会在干完活之后慷慨地请他们吃零嘴,但每次到打理山楂树,迈亚爷爷总是很固执地要自己来。
他跟着小伙伴们一起嘻嘻哈哈:“加油呀!迈亚爷爷!”
“我会的!”
“等它结果子了,我们来找你呀!”
老人中气十足道:“尽管来!”
迈亚的小孩子非常喜欢迈亚爷爷做的山楂糖葫芦,又大又甜,裹上一层冻结的蜂蜜糖壳儿,内里软糯,别提有多好吃,每到山楂树结成果子的时候,他们就会巴巴跑来,央着他做一串串的糖葫芦。
他们举着废铁做的风车跑了,田野上有几个大人在乘凉,看着小孩子们从迈亚爷爷的小屋像麻雀一样掠过去。
这里一点儿都看不到阿德里城市高度发展的模样。
或者说,迈亚就是一个机械化程度相比其他地区并不高的乡下。它相比于其他大城市轰鸣运作的机械,迈亚被麦浪、油菜花和迈亚爷爷的花田包围,只有在春季和秋季能看见家家户户开着象征着高科技的大家伙出来散播种子和收割粮食。他的小屋子里至今坚持使用柴火、煤炭等战前几乎已经淘汰掉的热能,在他看来用自己做的天线接收信号看新闻也不是什么过时的生活方式,除了一个适合老年人用的小机器人之外,在迈亚爷爷的生活范围里几乎很难看到一丁点儿阿德里时下新兴的产物。这使得迈亚爷爷和他的房子非常有去日的生活气,而他在这团氤氲着陈旧的氛围里过得相当舒心。
拉完山楂树的枝桠,他气喘吁吁拍着树干,低声说着:“好小伙,好小伙。”比起人类,树是长寿的族群,哪怕过去了几十年,只要下一个春天来临,它依旧会是郁郁葱葱的模样,蓬勃的、向上的、生长的,像年轻人一样。
他温和地注视着山楂树。
以后它一定也会像这样一直活下去。
紧接着,就是要去巡视花圃,修剪花枝。不过从这项工作开始之前,他得先吃午饭——山楂树已经陪他捱过了一个上午——他的肚子已经开始抗议他长时间对它的疏忽了。
他很喜欢自己做饭,机械按照程序与精确的度量制作出来的菜肴总让他觉得差了点味道,不仅要做自己的饭,还要做老猫的。在他进厨房之前老猫已经先他一步溜了进去,在灶台前叫。
“你催什么?”迈亚爷爷嘟囔着,从冰箱里拿出事先做好冷冻起来的半成品。“我哪次亏待你了?”
中午饭他做得丰盛许多,有菜有肉有汤,考虑到不能浪费,都只做了一碗的量,还好打理山楂树废了他不少体能,所以每一样菜他都吃得干干净净,老猫跟他一样本着节约粮食的精神,把自己的食盆舔得干干净净。
老人很满意,收拾自己的碗筷,弯腰捎上老猫的,都冲洗一遍放进了洗碗机,等着晚上吃完再一道清洗。
他吃得很饱,有一点点涨胃,决定干脆省了午觉的时间,直接进军花圃。
迈亚爷爷的花圃里有很多种花草,开花的不开花的,但最大的还要数蒲公英花田。正值它们的花期,放眼望去是成片成片落在地面的阳光。蒲公英有着春风吹又生的生命力,只要扎根,给它足够的水分,就足以让它茁壮成长,加上迈亚爷爷有这么一大片的蒲公英田,到秋季成熟,大片白色的小伞从迈亚爷爷家出发,随风落地生根,使得迈亚到处都可以见到蒲公英,也因此得了一个“蒲公英之乡”的别称。
夏季土壤容易缺水,迈亚爷爷身后有一个装了齿轮的大水桶,亦步亦趋跟着他的步伐,迈亚爷爷手里则拿着水瓢,一点一点给成排成列的蒲公英浇水,花园里有滴灌系统,但他还是喜欢自己浇花的感觉,不自己做一回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有精力就去浇一浇,没精力了就停下。干完这件事,才去照顾小花园里其他盛开的花。
要说迈亚最漂亮的地方是哪里,所有迈亚人都会指向迈亚爷爷的花圃。论起花园,谁也比不过在这方面下足了功夫与心血的迈亚爷爷,春季的鸢尾、夏季的向日葵、秋季的金桂与冬季的洛丽海棠,更不要说蒲公英成熟时期随风而起汇聚在一起的向天而去的长河,总是让人惊异于迈亚爷爷的小屋有如此瑰丽的关于年岁与季节的流逝。
起初还有人劝他,不要把精力放在没有意义的养花上,不如多考虑考虑囤些粮食和家底,以防未来不知何时到来的饥荒与疾病,没有人会把金钱耗费在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战后的年代各方面恢复缓慢,人人都不好过,那种被现实生活压迫着过日子的感觉就沉甸甸砸在人们的肩膀上,连带生活在迈亚这种偏远僻静地区的人或多或少都被带着惶惶然于未知的艰难。可是迈亚爷爷一一婉拒,我行我素,以至于现在迈亚的大人们不得不感慨,迈亚爷爷不愧是小村子里最会生活的智者。连带他们都在闲暇之余愿意抽出一点时间来打理自己灰暗糟糕的生活。
这没有什么坏处,不是吗?日子总是要过的,为什么不过得敞亮整洁一点呢?
但,迈亚爷爷也有迈亚爷爷的烦恼,到了这个岁数,他深感自身身体带来的局限,一直在忧心自己的小屋和花圃在自己不能动或是去世以后究竟让谁来看顾会合适。
“真是甜蜜的负担。”他最后如是长叹。
算了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这样想着,他又乐呵呵地摸着自己的下巴,收拾好工具返回小屋。
他的第三件事是给屋子做一个大扫除。先从客厅开始,迈亚爷爷把老猫抱上它的窝,从杂物储藏室拿出扫把拖把,他从客厅茶几下手,将桌子上的几个微型盆栽和石头花放到窗台,用水洗的抹布擦干净,再把东西一一放回去摆好。微型盆栽里的植物很小,是已经死去的芽苗,迈亚爷爷用防腐措施处理了一下将其保留下来,用玻璃容器和沙土石头做了许多个小型置景,看着别有一番枯颓的风味,都是早年他在迈亚尝试种植时的失败品,都被他好好保存了下来。
打扫屋子是一件琐碎的工作。琐碎并不是指清扫不到的角落,和挪动不了的重物,总也吸不干净的毛,又或是过了一会儿来捣乱的老猫,而是在这桩被他亲手充实起来的屋子到处都是往事留下的无伤大雅的小陷阱。
它们像是早时童话里调皮的小地精,总能在老人猝不及防之际跳出来耀武扬威,让他无可奈何。
魔术师的把戏在时间面前都黯淡失色。没有人会比老人有关于时间、岁月、往事有更深刻而遥远的体悟与理解。他们被远远抛在后面,又被远远往前推掷。
一枚纽扣、一张画满涂鸦的草稿、一个早已过时的行军背包、四套不合他尺寸的旧衣、一颗到现在也没有生锈蒙尘的合金钉、一小节泛黄的绷带、一张没有写完的明信片。
每从一个地方搜罗到一个东西,他总要停下来,细细地端详,然后沉默,不消片刻又会重新从某条渺小的时光隧道里出来,回归自己手上的工作。
这也大大拖慢了迈亚爷爷实施计划的速度。
他略微苦恼地浏览着小机器人递上来的清单,不得不承认他需要从中划掉几个待办事项,才能在七点准时吃上自己的生日蛋糕。
在这一点上,老人是不中用的。迈亚爷爷感慨。总是会被什么拖慢脚步,慢慢吞吞,像蜗牛一样。
清理干净屋子,觉得整个空间都亮堂清爽了很多,迈亚爷爷满意极了。
几番折腾下来,太阳西斜,迈亚爷爷也觉得乏了,在小机器人呈上来的清单上把倒数第二个待办事项划去。
他现在要好好洗去一身臭汗,清清爽爽迎接自己定好的小蛋糕。
迈亚爷爷并不奢甜,订的蛋糕是小尺寸的栗子蛋糕,清甜软糯,连夹层都是碾成泥的栗子,很适合牙口不好的老人家,他在寄送员胸口的屏幕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抱着怀里小小方方正正的盒子心满意足。
劳动过后得到的犒赏总是令人心情舒畅。
吃完晚饭七点多的时候,还有个小孩子敲开了迈亚爷爷的大门,送上了生日祝福和他自己手制的小礼物。
“乔治,你的手工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迈亚爷爷手里拿着一个蒲公英的模型,那是用铁丝凹成的形状,在它的根茎里还藏了一根电线,花心是一个灯泡,连上电源一开,屋子里墙壁上就是蒲公英形状的斑驳的光影,他喜欢极了这个礼物。
被夸赞的孩子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这都是您教我的呢。”
“说明你很有天赋。”迈亚爷爷对于好学勤学的小孩子从来不吝于自己的称赞,“也许你可以考虑考虑往这个方向上发展,也许机械与艺术的结合会有不错的效果,可惜现在都没有什么人愿意往这个方向上探索,我也无法为你介绍一位合适的艺术老师。毕竟,活着是最重要的,还有谁会在意人文上的熏陶呢?你这种天赋真是难得。”
“没关系,爷爷,我不会忘记你说的话的。”乔治眼睛亮亮的,“也许今后,我确实能够在你说的领域里大放异彩呢?这可是我的处女作哦。”
迈亚爷爷大笑起来:“那我可要好好收藏起来,说不准等你出名,它还能拍出一个相当不错的高价!”
小孩子被迈亚爷爷的彩虹屁吹得脸更红了,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那、那迈亚爷爷,我就先回去啦!”
“等等,等等。”迈亚爷爷唤道,回身进屋子里从电视柜抽屉中抽出一封信,“这封信你收好。”
乔治懵懵懂懂接下它。
“也许在将来你决心要学习机械专业,这封信也许会帮上你的忙。好好保管,孩子。”迈亚爷爷摸摸他的小脑袋,“未来可期。”
乔治就这样捧着他根本不清楚个中意义与份量的信回家去了。
入夜,蝉鸣不休。
盒子里还有一个纸做的皇冠,一个99的数字蜡烛。他把蜡烛插在蛋糕的正中央,老猫蹦上餐桌,蹲在一边看着摇曳的烛火,一副跃跃欲试的姿态。
“这可不是你能玩的。”迈亚爷爷轻轻拍了一下老猫的脑袋。“来,小保姆,放一首生日歌吧。”
于是小保姆机器人的音响放出了永不过时的生日歌:“祝您生日快乐~祝您生日快乐~!”
迈亚爷爷手指轻敲着桌面,跟着小保姆轻声哼唱,等最后一句祝贺落音,他啪啪啪鼓起掌,认真许了一个愿望,最后吹灭了蜡烛。
几乎同时,他终端邮箱提醒他有新的邮件。他打开终端,将屏幕投射在桌面上,那是一封定时邮件,写下这封邮件的人早在两年前去世,不过他事先准备好的祝福准时准点出现在迈亚爷爷的收信箱里。
看完信里的内容,迈亚爷爷冷哼着“死了也要与我不安生”之类的话,神色却很愉快放松,他难得有心情问老猫:“你猜猜我许了什么愿望?”
老猫长长地喵了一声,一点儿也不配合,跳下桌子准备去老地方睡觉。迈亚爷爷也不在意老猫的不给面子,自顾自切了一块蛋糕自己慢慢品尝,慢慢吃。洗碗机哗啦作响,吃完生日蛋糕的迈亚爷爷踱步走到窗边的摇椅上躺下,听着竹编摇椅吱吱呀呀,配合老旧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报废的收音机里断断续续传来男声,衬得夏夜悠长。
那是一首很老很老的歌,是迈亚爷爷年轻时候学会的唯一一首歌:
那茂密的山楂树,白花开满枝头,
那可爱的山楂树,你为何要悲伤?*
他坐在摇椅上,凝视窗外星河,轻声跟着哼唱。
等墙上时钟里的齿轮带着时针与分针重叠在一起,叮当叮当响满十二下,昏昏欲睡的他从摇椅上起来,在小保姆的护送之下进卧室歇息。
漫长的有一天结束了,躺在床上的老人如是想着。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
Tips:
1【维塔*(Vita)】
拉丁语,意为“生命”。
2【萨图恩*(Sāturnus)】
拉丁语,星期六,也有农神之意。
3【鲍克斯*(Paucus)】
拉丁语,引申为“贫穷”,也有做某物数量缺少之意。
4【那茂密的山楂树,白花开满枝头;那可爱的山楂树,你为何悲伤?】
前苏联歌曲《山楂树》,原名《乌拉尔的花楸树》。诞生于1953年,这首歌描写的是工厂青年的生活和爱情故事。
词曲都相当婉转优美,可以去听一下,很好听。
————————————————————
这篇前期会是大日常,会写很多琐事。
又是一次折磨自己的新尝试。